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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ZYL48/罗浮生*丑] 浮生欢(八)

(八)


自小被卖入马戏团,桓乐早见惯了高位者欺行霸市,弱势者为了生计无奈挣扎的日常,因此虽然年纪不大,却是养成了个冷眼旁观凡事与我无关的性子。逢人三分笑,不露半点心,便是和团里的师兄弟,也并不怎么亲近。

所以,对于这个原本和他凄苦的日子毫无交集,却突然闯进来说着可以罩他的罗二当家,他自然是本着能避则避的心态。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,但罗浮生这般挥起砍刀能干净利落干倒一大片,开着哈雷巡视一圈能在大半个东江收保护费的少爷,他区区一个马戏团的小丑又怎么担得起做他的朋友呢。

也因此,在之前那段时间,罗浮生找他谈天说地,分享美食的时候,他总是克制而礼貌,想着时间久了,这位少爷交朋友的热情想必自然就散了。

在蝇营狗苟捧高踩低的人群里,桓乐一直小心地收藏好自己的真心,带着嬉笑的小丑面具度日,也便不会感觉到生活带来的伤痛。

但罗浮生与他以往所见之人太不一样了。他是那么的鲜活,明明是个杀伐决断的扛把子,偏偏浑身上下透着股热乎乎的生气,特别是他咧嘴笑起来的时候,那不谙世事的纯良模样,俏生生晃人的眼,时常会让桓乐错觉这昏暗的剧场也随之亮了几分。

现在,这个人又在他的面前,露出了那样蛊惑的笑容。在昨天刚刚帮助他逃离了一次危机之后。

这个人还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,说着要和他做平等的朋友。

那手干燥而温暖,指甲修剪得干净,指尖的温暖传递到他发凉的手上,而自己的那双手,突然就不听他大脑的指挥了,收了收力,回握住了那温暖的感觉。

“好。朋友。”他听到自己回答。

糟糕,嘴也不听指挥了。

得到他肯定的回应,罗浮生显得有些意外,似乎没想到向来口嫌体正直的家伙这次难得的乖巧。忍不住便笑得更欢,连眉眼都弯了起来。

“对了,既然是朋友了,以后你叫我浮生就行,二当家听着生分。”

喂,我们本来就不怎么熟啊二当家!


之后一段时间,洪帮和青帮有些龃龉,罗浮生忙于公务,来剧院的次数少了些,不过还是会抽空来看看他正式结交的这位小丑朋友。

而桓乐,也习惯了在前排雅座给罗浮生预留一个位子,好让他随时来都有的坐。

有几次,结束了巡场的罗浮生赶来时一天的表演已经结束,桓乐便会被罗浮生拖着一起去吃夜宵。罗浮生咋咋唬唬嚷着饿,让店家上了不少的菜,吃得却不多。马戏团饮食简陋,吃不饱的日子也不少,桓乐自是看不得食物浪费,便只能敞开肚子努力吃,嘴里塞满了食物的样子活像一只小仓鼠。

却不知对面的罗浮生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表情。

这小子,太瘦了,就得多吃点。


桓乐第一次踏入美高美,也是被罗浮生生拉硬拽着去的。

灯光璀璨,乐声迷离,台下的客人们推杯换盏,台上长裙及地的美貌歌女捧着话筒细声细气唱着彩云追月,身后伴舞的女子各个身姿妖娆。

大概所谓的歌舞升平,就是这番模样。

坐在白色真皮沙发上的桓乐却有些手足无措,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安。

“怎么样,这里不错吧?”东道主坐在一边,热情地自吹自擂,“这东江地面上,要说听歌,我美高美认第二,可没人敢认第一。”

“嗯……好听是好听。但我又不爱这些。”桓乐小声嘀咕,虽然不好意思扫了罗浮生的兴,但这满是靡靡之音的地方,他是真不太习惯。

“来而不往非礼也,既然我们是朋友,总得让你也熟悉下我家呗。”罗浮生笑道,指了指楼上,“我就住这楼上。”

“你家?住这里,这么吵……”桓乐有些意外。

“爷我就喜欢热热闹闹,听着歌才睡得香呢。”罗浮生笑道。

“那你家里人呢?他们也不怕吵么?”认识这段时间以来,桓乐从没有听罗浮生说过自己家人的事。也只是从传闻中知道他是洪帮当家老爷子的义子而已。

“他们……都不在了。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,父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遇到了意外过世了。我呀,就是个天涯孤独的命。”罗浮生一口干了杯中的酒,看似玩笑的语气里藏着的伤痛却刺痛了桓乐的耳朵。

桓乐不由懊恼自己的失言。偏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是好,无措里竟是不自觉用起了比惨法。

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..其实,你也不用太难过。只要父母是爱你的,就算离开了,他们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你。你看看我,我爹当年为了抽大烟欠了债,把我卖给了马戏团,也不管我的生死。这样的爹,还不如没有呢。”

看着这家伙紧张的样子,罗浮生方才低落的情绪竟是一下消散了,心里某个地方有种暖意漫溢开来。这些年,遵循着父亲的遗言,罗浮生一直以一个男子汉的要求鞭策自己,从不敢松懈倦怠,受了伤自己扛,流了血抹干净继续往前冲。几乎要忘记了,在成长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令人闻风丧胆的东江小霸王之前,他也曾是个会害怕,会想爹娘想得在夜里躲在被子里哭的小男孩。虽有义父照拂,但毕竟与自己亲生父母不同,很多东西他无人可说,很多情绪也无处吐露。没想到今天无意中说起,竟然会被个看上去比他弱小无助的家伙小心翼翼地宽慰,那小子,甚至为了安慰他,剥开自己的伤痛往事,说着劝解他的话,自己的眼睛却分明红了。

“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。再说了,以后不是有你这个好兄弟了么?”罗浮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桓乐的头,“你也是,以后有什么事,记得来这里找我,这东江地面上还没有小爷我搞不定的。”

脑袋突然被揉,桓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回嘴道,“哪敢劳您洪帮二当家大驾呀。”

“你有什么不敢的。你当我看不出来,以前你嘴上装得乖巧,不知道心里怎么埋汰我呢吧。”罗浮生也不甘示弱。

看他两个人如今这言笑晏晏的模样,谁能知道初相遇时,竟是一个嫌一个傲慢,一个嫌一个卑琐,生了那些嫌隙和偏见呢。



那个卖花的小女孩,还是会时不时偷偷溜进来,找她的小丑哥哥玩。

她每次来,都会给桓乐几片花瓣,桓乐桌上的玻璃杯里,几乎就快要装满花瓣了。

对桓乐而言,只是多了一个大朋友和一个小朋友,但这种有了一些牵绊的感觉,却让他最近的日子比起以前,变得有滋味了许多。


直到有一天,他看到那小女孩,鼻青脸肿地倒在剧院不远处的墙角。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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