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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一年生/KA]再见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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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5)

Kongphop就那么看着他,等待着他的回答。眼神澄澈明净,一如当年,他问Arthit“那么学长,你能接受我么?”


Arthit压抑住眼睛里那种酸涩的感觉,撑出若无其事的样子,但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。“你居然不认识我是谁么?Kongphop。”


“我想,你应该是P’Arthit,没错的,我知道是你。P’Arthit,我一直在找你。”

Kongphop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,是呀,除了那最后一次,哪一次和他说话时,他不温柔?但那又有什么用。


Kongphop又走近了些,现在他们之间不过十几公分的距离,久违的靠近让Arthit感到颤栗。“你是想说,你已经忘记了我是谁么?Kongphop,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

像是急着解释,对方一把抓住了Arthit的衣袖:“对不起,P’Arthit,我不是故意忘记你,我忘记了很多事,直到最近才想起来要找你。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,你听我说……”


太可笑了,Arthit完全听不懂,Kongphop在说些什么。而且他觉得,他不应该再听下去了。


这时候,Kongphop的口袋中传出手机铃声,似乎是怕Arthit借机逃走,他一只手仍然紧紧抓着Arthit的衣袖,另一只手取出了手机。“M,我没事,我找到P’Arthit了,可是他不肯听我说话,你帮帮我。”他的语气透着焦急。


M?Arthit想起来,那时候他答应了分手,内心深处却总觉得Kongphop不应当如此,所以也曾找过许多人,最后辗转联系到了M,询问Kongphop是否有什么隐情。那时候M的说辞,和Kongphop并无二致,他说伯父伯母非常反对,而Kongphop最终放弃了和父母的对抗,他说:“P’Arthit,拜托你原谅Kong吧,他是爱你的,但他没有办法。” 那之后,Arthit也就没有再去尝试寻找答案,因为每个答案恐怕都和这个一样,不过是一把盐而已。


“P’Arthit,能让M和你说几句话吗?”对面的人将手机递到他耳边,他想推开他的手,但听到电话里,M大声地喊:“P’Arthit,等一下,请不要挂。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。” 他最终还是从Kongphop手里接过了电话。


“有什么要说的?”他问。


“这个故事有点长。但是P’Arthit,请你听我说完。” M在电话里说着,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哀痛有些焦急:“其实我对具体情况也说不上很了解,但至少我知道整个过程,这些年在Kong的身上发生了很多事,我觉得你应该知道。但Kong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向你说清楚,因为……他失忆了。”


Arthit觉得耳边似乎有轰鸣的雷声,是要下雨了么?没有呀,环顾四周明明天色如常,但他怎么竟有些听不清楚电话对面的人所说的话?眼前的Kongphop仍凝神盯着自己,电话中的M仍在继续述说。


“那一年,Kong从欧洲回来,他下了决心和他爸妈摊了牌,说了你们的事情,开始很艰难,但后来Kong曾经很开心的和我说,他的父母终于软化了,同意你们在一起。” 


“可是命运多可笑,那之后没有几天,Kong就出了车祸。身体别的地方倒是轻伤,但是他的头受到了撞击,很严重。”


Arthit觉得不可置信,他根本不知道,Kongphop出过车祸的事,明明Kongphop在圣诞节假期结束回国以后,也一直和他有联系,直到和他突然地说分手,他也一直有和自己电话,从来没有露出过端倪,怎么可能?

“一开始,Kong很乐观,觉得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。他怕你担心所以坚持不肯告诉你。然后,他的情况渐渐不好,有的时候会突然昏倒失去意识,但他还是会在清醒的时间里,给你打电话,和你打电话的时候,他就会像换了一个人,连医生都震惊,他怎么能强打起元气满满地声音,明明他的身体,已经很差。”


Arthit想起,的确分手前的那段时间,他们电话的频率降低了许多,但Kongphop和他解释那是工作太忙的缘故,他也轻易地就相信了,原来,他竟是在病床上受着那么痛苦的折磨么?


“但后来,终于到了决断的时候,医生说他脑里的血块压迫神经,如果不进行手术,撑不过一个月,但如果进行手术,成功率不足四成,并且即便手术成功,也很可能因为神经受到影响,会有其他不良的状况产生,比如失忆。Kong想了好久,才做出了决定。”


“那天他找到了我,他说他要手术,他希望能赢得那四成的胜算,可以健康地活下来。但他又说,手术前他会和你分手,因为他不能让你承受任何他手术失败可能带来的痛苦。无论是他死了,或者从此忘记了你,他都不希望你看到那样的他,如果那样,他宁愿消失。这样你可以带着恨他的心情继续生活,而不是在痛苦中无法自处。做出着决定的时候,他哭得很伤心。那时我也问过他,如果和学长分了手,而手术后一切正常他要怎么办,你知道Kong怎么说?”M停顿了一下,说:“他说,只要他还能走,只要他还记得你,不管是在什么地方,他一定会把你重新找回来,和你在一起。”


Arthit 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啪啦啦碎裂,那些碎裂的东西四散着,一点点割着他的心,直到鲜血淋漓。


“手术还算成功,但却也真的导致了他的部分失忆,他忘记了进入大学以后的那段时间。”M继续说着,“所以他也忘记了你。但他的父母觉得这是一个契机,将他们唯一的儿子重新拉上人生正轨的机会,他们藏起了所有能让他回忆起过往的东西,并且找到知情的我,要求我不要和Kong说起大学的事情,不要说起你。”


“对不起,P’Arthit,看到两个长辈那么求我,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。我当时也想过,或许这就是命运给Kong的考验,看他自己最后能不能想起。所以,对不起,那个时候你联系我询问Kong的情况,我也向你说了谎。”


命运,去他妈的命运,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他,要这样对待他的Kong?Arthit忽然想骂人,但他不知道,是应该骂电话那头懦弱的M,还是电话这头,无知的自己。


“后来,为了避免触景生情,Kong的父母就带他去了遥远的南部。这几年,我和Kong的联系也很少。”M继续述说,他的故事太长,听的Arthit几乎要失去握着手机的力气。“我以为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,以前的东西也就被岁月淹没了,没想到,差不多一个月前,Kong忽然联系我,说他要回曼谷,说他要找你。”


“他来到曼谷找到我,我才发现他还并没有完全想起你,只是潜意识里,他知道有你的存在,他想寻回那些记忆。所以我最终违背了对他父母的承诺,把我所知道的,都尽可能地告诉了他。但是除了大学里我们都看到的那些,其实对于你们的事情,我并不了解,所以这些天,Kong一直在自己寻找。今天下午,Maplang和我说了你回到曼谷和他们聚会的事情,所以我就告诉了Kong,他就冲出去找你了。”


“这是我知道的所有的故事了,P’Arthit,我真的很抱歉。但是Kong,他真的很在乎你,你们不要再错过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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